西部,浓缩沧桑的哲学沉思
“陕北⾼原被截断了,整个⾼原正把自己勇敢地投⼊前方雄伟的巨⾕。他眼睁睁地看着⾼原边缘上的一道道壑沟都伸直了,笔直地跃向那

朦的大巨峡⾕,千千万万⻩土的山峁还从背后象浪头般滚滚而来。”
“他看见在那大巨的峡⾕之底,一条微微闪着⽩亮的浩浩


的大河正从无尽头蜿蜒而来。蔵青⾊的崇山如一道

朦的石壁,正在彼岸静静肃峙,仿佛注视着这里不顾一切地倾斜而下的⻩土梁峁的波涛。”
这是作家张承志在他的《北方的河》中对西部浑厚、裸露的⻩土⾼原极富哲理

的描摹。西部的神奇往往于漠然冷峻、苍凉悲壮的律动中,孕育和生成博大精深、壮阔豁达的审美意象。当你登上⾼耸的山颠,西部的全貌就成了一个浓缩的大景观。
君不见,南向⻩河的整个陕北⾼原,倾其全部向东南倾斜,势不可挡。而整个国中西部,就是这样一种自西北而东南,汹涌直下大势的放大,这种大势,构成了西部自然磅礴雄浑的大气,当人们驻⾜在平原洼地中,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西部这种一倾万里动霄汉的气韵,西部的神秘,也许就在于此,它的博大,超出了人类心理世界所能包容的范围,它的深沉,超出了人类情思所能洞透的厚重。所以,数千年来,无数的文人墨客。游侠豪杰,从东南而西北,踌躇而行,虽旅途艰险但却义无反顾,他们每向前一步,都在踏⼊一个新的⾼度,西部自然的魔力就在于每个⾼度上,都有千变万化的奇思妙想,都有如痴如梦的行云流⽔。
古人有登泰山而众山小的感叹,未曾言明的则是登葱岭而天下小,不同的地理,孕育了不同的人文情怀,小桥流⽔的田园何堪与气韵如虹的大漠雪山相媲美,也正是这种南国媚妩沉郁的玲珑与西部刺破蓝天的⾼大,谐和同构在东亚陆大上,成就了一个千古不灭的民族,东方的美轮美奂,由此而达致独具魔幻⾊彩的谐和与畅美。
自然、历史、社会、人,在蓝天大漠热力的溶汇中,在风雪雨霜的孕育中,造就了西部独有的自然景观和人文境遇,因此,西部有着哲人的沉思。“在严寒统治的领域思索/⾝躯牢牢焊接在大地/以金字塔宽大的底座/保证思想的⾼度。”这是疆新诗人周涛在《一座名叫博格达的峰峦所塑的雕像》中为西部塑的巨像。这种思考,经过冰山冷月的沉浸,荒漠骄

的蒸腾,常常飞过社会、人生、历史无垠的天宇,进⼊生存意识的领域。
西蔵的阿里是喜马拉雅和冈底斯两大山系间的⾕地,有雪山⽩云

迭的壮观,有因空气稀薄纯净而透明得失真的天空,有神话般神奇的夜⾊。马原在《冈底斯的

惑》中作了这样的描绘:“天是暗蓝⾊的,没有月亮,星星又低又密;⽩气柱向上似乎接到了星星,袅袅腾腾向上浮动着。我相信这景致从没人看见过,我甚至不相信我就站在这景致跟前。这是一条通向蓝⾊夜幕的路,是连接着星星的通道。”
西部是永远律动不息着的历史地图。大地峥嵘万状地倾斜着,向着南方的彼岸俯冲而去。如同遮天蔽⽇的苍龙,从海拔五千多米的皑皑雪峰上,向海平面以下俯冲而下,如此的气势,扶摇直上,弥漫万里,化作阡陌纵横,城廓棋布的一片片“海市蜃楼”假如没有背负青天朝下看的境界,没有横空出世的气度,没有鸟瞰八荒的视野,谁人识得我西部真面目!
在西部,数千年的风雨岁月中,光

的年轮在这幅弥漫天地的地图上,漫不经心地留下了自己的印迹。这样充満历史感的风景画,在西部俯拾即是:“在分⽔线上,他同时看见了山脉两侧的准噶尔和吐鲁番两大盆地。唐代古道静静地深嵌在弯曲的峡⾕之底。山顶的一块巨石上铭文剥落,旁边堆着一匹驿马的骸骨。在⾚褐⾊的南侧深涧里,嵌着一条蓝莹莹的冰川。”这又是西部作家张承志在其《大坂》中对西部地貌情溢山岳的绝妙审视,在这样的境遇面前,因生命和宇宙产生着直接的

流而引起人“浩渺连广宇”的思索,不仅仅证明作者渊博的历史地理知识,更证明了地理是如何作为天赐神授的因素进⼊西部人文精神世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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