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“姐小,该用膳了!”
同样是扬声⾼呼,依然是对著树颠唤著,然,却是换了个场所””云萱阁,而坐在
树上的人儿依然娇美,眼底眉梢却抹上了淡淡愁绪。
芸儿不解,为何姐小好像变了个人,不若之前的悠然自得?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俏
佳人倒成了佣懒的病猫,这实在让她不习惯极了。
“姐小到底是受了什么刺

啊?”芸儿喃喃低语。
想到昨⽇她气

吁吁的追上姐小后,所看到的情形,真教她差点吓掉了下巴!
落寞失神、呆若木

,不由得令她怀疑,那是姐小本人吗?
⾝倚⾼处的宋星脉,视线越过丛丛树梢,瞧向了远处的紫影轩。
心中是千头万绪,五味杂陈,担忧著那名女子的伤势。
她虽知自己內力不深,但那拳对一个不擅武艺的纤弱女子而言,也算是致命伤害。
尽管心有妒怨,但她实不该,也不能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下手啊!
闯祸对她宋星脉而言,或许不是什么新鲜事,但,为了个男人而伤人,却是连她自
己也十分厌恶的。
想起冷⽟郞临去的神情,亿起他口中字字句句的缺失,她的心蓦然变得消沉,不噤
开始怀疑著自己,她宋星脉真是个如此差劲又惹人厌的人吗?
既是如此,她又何必再留待此处!
她是个邀游天际的翔鹰,她该是自由的,而非局限此地,成了个寤寐不明的笼中鸟 。
心念转动间,她倏然跃下。
“芸儿,我们离开冷府。”
“啊!”她骤下的话语,拉回了仍陷于疑惑中的去儿。
“我们即刻离开冷府。”
芸儿愣了半晌,随即喜道:“我明⽩了,姐小想回去看老爷了是不?”
宋星脉仰首望天,淡语:“不!我们不回云霞山居。”
“不回去?那我们要去哪里?”姐小的心思她一向都摸不清,更遑论此刻她乍然转
变的情绪。
她低下头,

畔淡扯笑容。“也对,带个人行动总是受阻,倒不如你就留在这里,
我独自离开就好。”
芸儿一惊,连忙呼道:“不!姐小,你不能抛下芸儿不管啊!”“这一去可不像在这里吃好、住好,这样,你还是要跟?”既是浪迹天涯,行走江
湖,带了个婢女差遣,岂不失去立独的原意。
芸儿忙点头。“不管姐小到哪里,芸儿定要追随到底,就算是上刀山、下油锅,
芸儿也不怕!”
“你真要跟?”宋星脉皱起秀眉。
“嗯!”她点头如捣蒜。
“那随便你,到时若嫌苦可别向我抱怨。”无可奈何下,宋星脉只得任由她去。
一旋⾝,她即朝外走去。
见姐小迳自走开,芸儿忙跟了土来。“姐小,咱们现在就离开吗?要不要先跟姑爷
说一声?”
话甫落,芸儿便便生生的撞上了倏然止步的宋星脉。
“噢!好痛!姐小,你要停下来怎不说…一声?”见著姐小骤然冷下的表情,芸
儿最后一句话是便在喉头的。
“芸儿,你想不想走?”
“想啊!”老天!姐小的脸⾊可不是普通的

沉。
“既然想,就闭上你的嘴,再多话,你就别想跟。”语毕,她掉头疾走。
芸儿不明所以的怔愣在原地,因为她从未见过宋星脉这般的疾言厉⾊,眼见自个主
子已然走远,她只得抛下心中的疑云追上前。
很快的,主仆二人穿过了后花园,来到了后门。她之所以选择由后门离开,无非是
想走得俐落,不再受阻。
岂知,才走到尽头,冷⽟郞早等候在此。
“想去哪里?”他对芸儿暗使了个眼⾊,脚步很自然的朝她走来。
她微微后退,拉远彼此距离。“我心情闷,想到处走走。”
回首想拉芸儿,却早不见她的踪影,她心里恼著,面对他的步步进

,脑里转著该
如何脫⾝。
“走走?”望着她低垂的脑袋,蓝眸流转波光。“那好,我也正想出去走走。”
语落,他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,朝著门外走去。
“你…放手!你要带我去…”话未完,宋星脉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吓住。
镶著龙圈的金⾊须马,闪烁的流苏、昂扬的傲姿,代表著崇⾼显贵的气势。
让宋星脉吃惊并非是马儿华丽的装饰,而是他的有备而来。
“上马!”他命令道。
“我决定不出去了。”她掉头而走。此刻的她,不想与他单独相处。
才转⾝,冷⽟郞骤然伸来的手臂却将她揽抱在怀。
“不是要出去走走吗?”他凝眸注视著她,仿佛看穿了她的刻意躲蔵。
紧靠在令人几

窒息的火热

膛,宋星脉不觉心跳紊

,更因他灼然视线而不安。
“我…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“是改变主意,还是不愿我随行?”他俯低头,

瓣缓缓拂过她细长发丝。
柔声吐出的语音如舂风、似沐雨,却听不出他心中的实真情绪。
这样的他让她紧张,想起昨⽇他冷漠骇人的冰眸,她⾝子不噤颤栗。
“怎么了?你在发抖。”他长指穿过云发,


著她的头⽪,指尖透过⽪⽑所传来
的热度,加上轻庒柔

的技巧,不噤酥⿇了宋星脉全⾝,惹来既舒服又醉人的魅惑。
她不自觉的往后靠近,贪婪的汲取那股畅快,撇弃原有的戒心与不安。
他缓勾

⾊,柔声问道:“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逃走?”
“逃走?”她⾝子微震,原有的舒畅随著他淡下的话语而遁逃。“我哪有要逃走? ”
“若非要逃,你何必心虚?”肯定的语气似乎是在陈述一件事实。
“我没有逃开的理由,你别信口胡扯。”她否认,不愿承认自己的胆怯。
冷⽟郞扳正她的⾝子,通她面对自己。“看着我!”
她撇开脸,不愿正视他。骄傲如她,是不会让人见著自己的脆弱。
他撇

淡语:“你当真以为这么离开,就可以躲避自己犯下的错误?”
她扬起头低嚷:“我没有!”
“既然没有,就不该有离开的念头。”他硬是要扯破她強韧的外表,斥责的口吻
彷若她是做错事急

狡辩的孩子。
这一领悟,令宋星脉顿感受辱,但也愧羞,只因他的确说对了一件事!
她是想走,是想躲开他,毕竟冷府已无她留下的必要。
望着她抖颤长睫,他缓道:“留下与否,不是你可以决定,更何况,你前帐未清,
后债未还,更不能说走就走。”
“就算我真要走,你也无须虚设名目留下我。”他太狡滑,她若不谨慎些,怕是怎
么都走不成了。
“虚设?”他挑起她的下颚。“你忘了昨⽇的击掌为誓,还是

本就想赖帐?”
“你早设定我会输,所以你设陷诓骗我。”死不认帐是她唯一的金字招牌,谁教他
把她说得如此不堪,她若认了,岂不承认了那些指责。
“是诓骗也好,设陷也罢,怎么样我都不会任你胡赖!”话落手微勾,转眼间,她
被提上了马,而冷⽟郞也翻⾝而上,紧紧扣住她的纤

。
“我说了,我不去!”
冷⽟郞不理会她的挣扎,淡撇话语:“坐好!跌下去恕不负责。”
他旋拉僵绳,马腹一踢,须马如箭矢般疾

而出。
树影如梭,美景倏飞,劲风呼啸而过,吹

宋星脉的发丝,也淡化了她原有的挣扎 。
陌生的刺

感快与逐风狂奔的奋兴早掩盖了抵抗,圆眸闪烁异采,似乎所有不愉快
已随风而逝。
望着她美如灿花般的笑颜,冷⽟郞心情随之⾼亢,驾驭⾚马纵野疾驰。
如此奔驰许久,终于停在波光澈沟的湖泊前。
只见鸿湖后方,飞瀑直下,其景之壮,其势之汹涌,令端坐马儿上的宋星脉大惑惊
叹。
“喜

这里吗?”他俯望美颜,低声问道。
宋星脉点点头,心中的感动无以言之。
他的视线调向前方,缓缓开口:“这里隶属冷府产业,但真正知道的人只有我一个 。”
她转头,眸闪不解,遂问道:“你为何带我来此?”
“想来便来,没有原因。”他随口说道,然,心底著实明⽩,今⽇这举动绝非心⾎
来嘲。
这地方连冷蓟也不知晓,他一向独⾝前来,赏景也好,静思也罢,从来不想也不愿
有人与自己共享,而今,他却让她参与了自己不

人窥知的神秘宝地,这意味著什么?
望着她清丽姝容,他的神情定深思的。
“这里…”她顿敛灿眸。“她可来过?”
不想问,却冲动的问了,宋星脉暗咬嫰

,羞窘万分。
等了一会儿,未得答覆的静默让她不自觉的抬起双眸,凝⼊了湛如深海般的蓝⾊光
束里。
“你在乎?”他低问,心下则起了一股冀望。
她撇开眼,颊畔不自觉的染上晕红,是羞惭抑或困窘,她已不想深究,只想避开那
道

人光华。
他扣住她

滑下的⾝躯,追问道: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
“我不在乎。”她言不由衷,不愿承认心中那份悸动。
“说谎!”他轻笑出声。“倔強的小悍女,就这么喜

口是心非。”
“我才没有。”她嗔道,不喜他的言语调侃。
“是吗?”他伸手轻勾她的娇俏下巴。“那为何问了却不敢知道答案?”
柔呢语音嘲意轻淡,宋星脉缓皱眉心。“我只是随口问问。”
他深凝住她,似是想揪出其中真伪。
半晌…“这里只有你来过,没人知晓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的回答令她错愕。
他拇指缓

她细嫰的肌肤,试探道:“如果我说,是因为在乎你呢?”
她避开他的抚触,冷嗤出声:“満嘴甜藌,要谁信!”
“哎!说真话,没人要听,反倒是假话,人家才信。”冷⽟郞缓缓头摇,彷若无奈 。
她怎会信?因为,她怎么也忘不了他那令人心痛的眼神。
“怎么不说话?”俯低⾝,他瞅凝她的心伤。
“她…可好?”最后,她仍是勇敢的问出口了。
冷⽟郞蓝眸顿沉,她⾝子不噤瑟缩了下,匆促低眼,错过那倏闪诡光。
“没死倒也伤得不轻。”撇除毒伤不说,她⾝上各处伤痕绝非宋星脉轻轻一掌便可
办到的。
看来,猎物上手已然在即!只是…望着眼前蹙拢眉心的可人儿,心下首次起了犹
豫。
宋星脉扬眸,在看到他莫测的脸庞上倏掠的

诡,心底霎时蒙上了一层

影。
他…在乎的毕竟不是她!
可她却真的相信了他随口说说的甜言藌语。真傻呵!
三⽇后,静苑內。
“已经查到单?巢⽳了。”出声者是昨⽇暗暗回府的冷蓟。
冷⽟郞佣懒的姿态不变,眼神却显得肃冷。“三圣与阎罗均在他手中,我们此刻尚
不能妄动。”
“阎罗怎会落人他手?”冷蓟不噤皱眉。
索敕冷嗤一声:“哼!红颜祸⽔。”
“是那个巫女,单?的独女。”冷蓟瞥了索敕一眼,心下顿时了然。“那么,阎罗
处境已不须忧虑。”
冷⽟郞点头,瞅视索敕的蓝眸里闪著讳莫如深的光采。
“既然已知单?贼窝,我们该立刻前往,拿回三圣及铲除单?这个大患。”索敕

鸳的脸⾊,有著除之而后快的戾气。
冷蓟忙阻止道:“不急,这事儿我们得慢慢斟酌,毕竟阎罗还在他手中,人冲动怕
会坏事!”视线落在冷⽟郞⾝上。“对了,府上那名娇客如何?”
冷⽟郞睨视他,笑问:“冷府有两位,你指得该不会是紫影轩那位吧!”
“不!我指的是宋星脉。”他直言道出,明亮眸子却犀利如锋,直瞅冷⽟郞。
冷⽟郞不答反嗤:“你倒关心她。”
“当然,弟妹只有一个,不关心她我该关心谁?紫影轩那个杀手吗?”他故意挑衅
,直捣冷⽟郞內心,然,俊美脸庞仍是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“两者都不是你该管的,你就省掉这层心思吧。”他淡然言语似是漫不经心,彷若
冷蓟所提的两人皆与他毫无瓜葛。
“你倒买无情。对美

杀手无意便罢,没想到,你对自己的可人娇

竟也这般。”
他头摇,面露无法苟同的神⾊。
“总比你这位多情郞来的好。”冷⽟郞淡笑。
“我虽多情却也洁⾝自爱,可你玩女人,却个个不真心,我只是可怜那些俏佳人。 ”忽地,他话锋一转。“不如,你把你那娇滴滴的美娘子送给我如何?”
冷⽟郞不答反笑,可这笑却教人⽑骨悚然,冷蓟并非不知,只是想看看豹子发飙是
何模样。
说穿了,这家伙还是

在意不是吗?否则只说了个送

,又怎会有这等残凄笑容。
冷蓟擒著意味深长的笑意,还

开口时,始终默然的索敕开口了。
“青鸟是否到手了?”
冷⽟郞笑容敛下,答道:“尚在宋星脉⾝上。”
“你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!”冷蓟不噤讶然。
索敕脸上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⾊,两人著实不明⽩,冷⽟郞葫芦里到底卖著什么药 ?“越危险的地方通常越是全安,难道这道理你们不懂吗?”他笑得诡魅。
“你简直是拿弟妹的生命开玩笑!”冷蓟忍不住替宋星脉感到难过。
冷⽟郞扯

淡笑,湛蓝眸子忽尔掠过窗外,迸

出一股

诡冷鸳。
“看来有人等不及了。”
话甫落,人影一闪,座上早已失去冷⽟郞的⾝影。
冷蓟、索敕两人对视一眼,有默契的跟随而去。
自那⽇外出归来后,因心中对晏情的愧疚令宋星脉留了下来,人都变得安静多了。
这夜,她百般无聊的随意走逛,不自觉中竟走到了位处冷府东面,一处门房紧扣,
侍卫森严的院落。
灵眸转动间透出一股疑惑。
她先是好奇的仰颈翘望,再左右张望后,随即提气纵⾝,飞掠至琉璃瓦顶,再飞⾝
落至穿花拂树之长廊。
几番疾走后,宋星脉却瞥见二抹⾝影自她眼前晃过。
“咦!那个紫⾊⾝影好

悉,好像是…”
不经思索,她随后跟上,到了一个小阁楼,便见那两人闪了进去,她微微顿步,也
偏⾝闪进。
黑暗中,伸手难见五指,却隐隐约约听到翻箱倒箧的声响,宋星脉正要上前观看,
倏地,一把长剑欺上她的颈项。
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!”还未自这

悉语音中回过神,宋星
脉在见到眼前脸覆紫巾、⾝著紫⾐的女子便已知晓,这名女子就是那⽇在山区时所碰到
的残心女子。
“这句话该是我说才是,这里是冷府,可不是你们这等宵小之辈可进之地。”宋星
脉冷声道。
剑尖毫不留情的抵向她咽喉。“闭嘴,再说一字,我必取你

命。”
随即,另一个女音也传来:“找不到⾚鸟。”
“怎么会?我记得他前二⽇才把⾚鸟摆在这里的啊!”忽而,她惊叫出声。“糟了 !我们中计了!”
“想必冷⽟郞已经猜出我们的行径,我们得快速撤退才行。”
“不!你先走,我还有事要办。”她双眼冷然的直

向宋星脉,难掩杀意。
另一名女子瞥了宋星脉一眼,缓道:“你不要感情用事。”
“我会小心的,你快走吧!”
女子轻叹一声,随即掠窗而去,人早已不见踪影。
“你不走,难道不怕冷⽟郞杀了你?”宋星脉被硬生生的往外推,来到了适才的长
廊。
“别以为自己得了宠就可以独占⽟郞的关爱,凭你,还不配!”她剑尖直

她咽喉 。“若不是你闯进了我和他之间,此刻,我该是他

娶的人!”
唉,又是一个多情女。宋星脉暗叹。
“我不知道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为何,也不想明⽩,但我不得不提醒你,今⽇的事他
若知道,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。”
“哼!只要我杀了你,他就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了!”她早听说了冷⽟郞外出,所
以才敢夜阑噤地。
宋星脉低笑道:“你恐怕上当了,冷⽟郞

本就没出去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倏地,她的视线顺著宋星脉的目光望去,看到了不知何时半倚在树
⾝的冷⽟郞。“你…不是…”
冷⽟郞缓缓自暗影中走了出来。“出去是吗?我若不放出这等风声

出你的马脚,
又怎能活擒你呢?”
“你”””她旋⾝一转,将宋星脉扣在⾝前。“别过来,再过来我就杀了她!”
冷⽟郞眯起眼,冷言道:“你以为这么做,我就会放你走吗?晏情。”
话落,不仅晏情心惊,连宋星脉也愕然不已。
“你…怎么知道我…”晏情拿在手中的剑⾝一颤,在宋星脉⽩皙的脖子划下一
道浅薄⾎痕。
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宋星脉的泛红颈项,面无表情地道:“放开她,你我之间的恩
怨不该牵连无辜。”
“哈哈!你已经识破了我的⾝分,我放了她岂不是替自己惹来杀⾝之祸。”她大
笑出声,然笑容里仿佛透露出一名女子对情感的绝望,

⼊宋星脉的心底,不噤深感同
情。
“你把对象弄错了,他是不会为了我而放过你的。”不知为什么?她不想冷⽟郞杀
了她,是因心中那抹猝然升起的怜惜吗?
同为女人,她可以感觉得出,这名女子深爱著眼前这个既薄情又寡义,甚至举措轻
佻的⾊胚。
接收到宋星脉眼底的轻鄙,冷⽟郞只是淡然微笑。“她说的没错,我不可能为了一
个微不⾜道的婢女而放了你,倒是你潜⼊府中窃取⾚鸟这事,已犯了我的大忌。”
闻言,晏情的⾝子一震。“原来你已经知道我埋伏在冷家的企图,为何你从不揭发
我?”
“还记得月前的一个夜里吗?”
这话一落,宋星脉与覆著紫巾的晏情不噤全⾝一僵。
“你跟踪我到索府听窃了一切,又…”他的眸子撇过宋星脉心虚的脸庞。“随著
一名夜贼到山上,企图抢走青鸟,那时,你的行为印证了我的猜测,怪只怪,你太过疏
忽,也太过冲动,以为我会对你莫名其妙的倒在大门口
的行径毫无戒心吗?”
“你…这阵⽇子都在试探我?”
低下的眼眸微阎,俊美的脸庞则是露出了魅惑笑容。“试探?你恐怕说的太过了,
掉以轻心是⾝为一个杀手的致命伤,晏情,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得这么狼狈吗?”
抬起幽深双眸,他缓道:“一个真正的杀手是不该情动的,而你,却犯了这个忌讳
,你,注定是个失败者。”
淡柔的口吻里轻溢鄙夷,不舒服的感觉随即弥漫宋星脉全⾝。
抬起双眸,她望进了一对

沉沉的眸光,突然之间,她觉得眼前的他不似她印象中
那般落拓不羁,反而是危险且心机深沉的。
“难道你对我从未情动?”明知他的感情淡薄,晏情仍忍不住问出口。
冷⽟郞缓缓头摇,

畔漾起一抹冷笑。“晏情啊晏情,我该说你是太痴或太傻,
怎么还看不破情这一字?”
“你””原来你都在骗我!”
冷⽟郞依旧是笑,然残佞的眼神与

边的诡笑形成一股寒凛。
“从未有情,又何来欺骗?从一开始,你就不该在我⾝上耍心机。”
“但,我对你…”忽地,她纵⾝大笑,笑得凄凉。“原来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自
取其辱。”
“你有这种认知,还不算太愚蠢,你的败因全在于自己分不清时机对否,也难怪会
落的这步田地。”
晏情语未出,宋星脉立即斥骂出口。
“够了!冷⽟郞,你不觉得这么对一名如此深爱你的女子,太过忍残了吗?”
她的话令⾝后的晏情一愣,然,冷⽟郞却不为她这段言语而有所软化,仅是瞥她一
眼,那倏忽消逝的是没人识得清的神秘诡笑。
“你真是太过分了,我实在弄不懂为什么师⽗非要我嫁给你不可,像你这种薄情郞
应该要绝子绝孙,孤苦过一⾝…不!是该一刀杀了你,以免留下你这个大祸害、大⾊
胚,来玩弄女子的感情与清⽩。”侠义心肠作祟的宋星脉不意将自己的⾝分暴露其外,
然而她仍毫无所觉。
望着她,冷⽟郞

⾊慢慢往上勾起。“多谢娘子的教诲,冷某自当闭门悔过,必不
让娘子失望才是。”原先的肃冷转为吊儿郞当。
宋星脉眨了眨眼,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?
好像自暴⾝分了…该死!
懊恼于自己的失言,宋星脉却忽略了⾝后那道凶狠眸光。
瞥见冷⽟郞对宋星脉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,一股嫉妒之火令晏情重新燃起杀意。
就在她长剑即将重重划上宋星脉精致的颈项时,一道刺痛迅即袭向她手臂,一失手
,长剑顿时掉落地。
“你…”低眸瞧向深揷⼊手的短镖,它的心已然绝望。
猩红的⾎丝,痛苦的脸庞,纵使⾝处危境,宋星脉也替她抱不平与心伤。
“该死的冷⽟郞,你实在该死!”毫无考虑,宋星脉迅速捡拾地上的长剑,愤然
的杀向冷⽟郞。
未料她有此举动的冷⽟郞,仅愣了下,随即反


的侧⾝一闪。
“可恶!你还闪!”心里的痛油然而生,是因他的无情,还是另有其他原因,她不
愿细想,再深究只会徒惹悲伤。
因为她內心明⽩,晏情今⽇遭逢遗弃,倘若她还傻傻的付出真心,只怕后果绝非仅
此而已。
但,话虽如此,

口越渐深刻的刺痛却让她忽视不得,她只得奋力的挥舞长剑,一
次又一次的朝他

去。
要让痛楚止息,要让意志恢复自由,那就杀了他,杀了他。
倘若她下得了手…几次闪躲后,冷⽟郞定住不动,直至剑锋

上了他的面前。
“够了,别再玩了。”他低斥出声,未把眼前的威胁看在眼里。
她怒眸闪著一抹不知名的⽔北,忍不住吼道:“你怎能把这事当游戏,伤一个女子
的心,你何其忍残!?”
“你不要感情用事。”他乍然冷下的眸子,闪烁著警告。
皱著眉头隐含不悦,实难明⽩她这股怒意从何而发?
然,他也不必费神去想不是吗?毕竟一切游戏规则

之在他,攻破所有棋子,引出
主帅才是他原有的计画。
“我感情用事?”她转动剑把直

他眉心。“你游戏人间,伤害了多少女人我不管
,但既然事情让我碰上了,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,杀了那么爱你至深的女人。”
话是这么说,但她的心口却隐隐作痛?
倏地,她心头大惊。
不!不可能的!
她恨他、讨厌他,不是吗?那为何她却陷得这么深?
更何况,他还是个无心、无⾎、无泪的男人。
失神间,冷⽟郞趁隙打掉了她手中的长剑“你又犯大忌了。”
宋星脉猛然回神,正当对他口中的言语深感不解时,眼角却先扫到了一道闪光。
“小心!”她⾝子瞬间翻转,替他挡去了那平空飞来的穿心镖。
“你!”冷⽟郞错愕半晌,随即接住了她蓦然软下的⾝躯。
宋星脉嘴角牵起了一抹苦笑,自嘲道:“真好笑,我不是想杀了你吗?又为何替你
挡下了这镖呢?”
语方落,她头儿一撇,陷⼊了沉沉的黑暗里。
面对她嘴角隐隐流出的黑⾎,他眼神一沉,疾

向眼前満布愤恨的晏情。
“你在镖上抹了摧心粉。”
“怎么?心疼了,无情的冷⽟郞会在乎一名女子,实在好笑。”她露出一抹冷然笑
容。
“解药拿来,我可饶你不死!”他蓝眸微腿,泛出冷光。
她美丽的脸孔犹如

间的使者,

森的神情満布杀意。“我为什么要称了你的心意
,既然你那么在乎她,我就要让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,承受那种蚀心的痛苦。”
“别考验我的耐

!”他语带威胁。
握著泛⾎的手臂,她的视线落至毫无⾎⾊、脸罩黑云的宋星脉。
“别⽩费心机了,在我⾝上你是得不到解药的。”
冷⽟郞冷冷地揪著晏情,敛去笑容的俊颜看来分外冷冽、

鸳。
“你别让我破例!”他从不杀女人,但此刻,他眼中的杀气⾜教晏情死于非命。
霎时,晏情浑⾝打颤…她当然懂得他话里的意思。
传闻,?羯族智星⾜智多谋,谈笑间一派斯文,但真正发狠时,却是让人生不如死
…以往她总以为那只是无稽之谈,温柔的冷⽟郞怎可能无情至此。
可现在,她证实了,那些传闻并非空⽳来风,而是真的。
在他

狠的眼光下,她低垂下颤眸,嗫嚅道:“摧心粉并无解药,你就算

我也没
用。”
冷⽟郞眯起眼,脑中迅即闪过燕笑天曾对他说过的话语,想也未想,他立即起⾝
,抱著宋星脉就要往萄园走去。
临走前,他微微顿步。“晏情,你真能厌情吗?不!你只不过是个手染⾎腥的多情
女。”语毕,他随即没⼊黑暗里。
痴望他的背影,她幽忽一笑,她真不配成为杀手,太多的感情的确阻隔了无心,晏
情,理应厌情的啊!
既然失败,她必定无法自义⽗⾝上拿回解药,如今,为了情,她晏情只能活生生的
等著接下来的死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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